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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主编的嘴比我刁,他悄悄吃了十几年的心水日料馆,最近才告诉我。
坐标西北湖。新店不断翻牌、像港口一样热闹的西北湖,有一家沉心静气开了12年的日料馆,朴素简净,叫立山。
“你们是武汉现存的、开店最早的日料馆吗?”
“不,还有一家比我们早。”
它15年前的店址不在汉口,而是晴川饭店。
鼎盛时期,几乎全武汉的日本人都去汉阳的立山吃饭。那时有新人来武汉,日本商工会会发一本“武汉生活指南”的日语册子,吃饭推荐第一行就是立山。
后来搬到西北湖,离领馆们近,又添了不少法国、美国、韩国客人。听说以色列人奥福,最爱吃店里的牛油果小卷和玉子寿司。
汉阳3年,汉口12年,算下来它已是武汉的“前辈”级日料名馆。店如其主,低调做事,多年不怎么在媒体上露脸。
主厨兼老板,48岁的李师傅,从业21年的日料职人,至今仍在台前亲自掌刀。
(年,香港名店“水车屋”的厨师去广州开了第一家日料馆,那位总厨曾在日本十几多年,敬重传统,极其严苛,李师傅就出自他的门下。)
一个店有了灵*主厨就够吗?
妻子宁姐,活泼爱笑,点菜上菜,一口流利的日语,与客人们热情寒暄。她在,店里的气氛亲切又轻松。
她精通日语,对立山极其重要,一则能帮丈夫翻译大量的日文原版美食杂志和菜单,二则能与日本客人深度沟通服务细节。
为什么取名叫立山?
“说起来有点惭愧。当初去晴川开店,川对山,立山本是日本的一座山名,中文意思是站在山顶上,一览众山小。我们最早的目标是冲着怀石料理去的哈哈……”
(那晚的酒,小杯小酌)
如今,男主掌管内厨,女主主理外堂,悉心专注打理一家店,像日本家庭餐馆式的形制,在武汉日料界不多见。
有时宁姐站在门口等客人,有人高马大的帅小伙蹦到她面前说,“阿姨,认不认识我?读外校的那个,特别爱吃你牛肉饭,这是我女朋友!”回武汉结婚,特意带新婚妻子来吃自己最爱的馆子。
有的客人埋怨宁姐怎么总不开分店,“我当初在股票公司打工时,你们就这小小一家店;我现在在中南都有一栋楼了,你们还是这一家店!”
……
武汉数千家日料馆,从人均60元到人均元……我想知道,“刁嘴”主编独独在这一家吃了十几年,为什么?
我去的那晚,武汉正值“龙卷风”前后的暴雨瓢泼夜。
抖伞,拉开日式格栅门,迅速把电闪雷鸣关在身后,世界安静下来。
立山橘色灯光,自然木色,普普通通略有怀旧,有一种安慰人心的暖感。
瘦瘦高高的李师傅,正在进门的寿司台后,埋头处理手头的鱼,见我进门,抬头用日语大声说了句欢迎光临,声如洪钟。
仅此一句,他又继续埋头长刀切鱼,不再讲话,一脸严肃。
(后来等李师傅休息时,我和他聊天,发现他的声音温柔又和缓,谦让周到,还会笑)
那谁说“真是一张做和食的面孔啊。”仔细端详,工作时的他有小野二郎的职人气质。
立山店内没有“板前”座位,全榻榻米卡座或包房,几桌客人围坐小圈,推杯换盏。
柜子里摆的是客人们的存酒,
墙上挂的是客人们的情谊:
有客人从日本带回来的浮世绘、布挂、鲤鱼帆等;也有日本客人赠予的家族服装、日本漫画。
这是武汉某客人吃喝兴起,送的墨宝。歪着头猜了半天,鸡?鸭?鹅?
答案是“鹤”。
我换上女将递上的麻编拖鞋,在榻榻米房坐定,翻开案上厚厚一本菜单,天哪,这若在大阪都够开一栋楼的餐厅用了,能不能删一点?
宁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,“这还是删减过的,菜只有道了,酒水也压缩到了近30种。”
“我电脑里有道菜,我想想,嗯,曾经有道菜同时上菜牌的时候哈哈哈。”
“没办法,卖了10年以上的菜占了8成,你删了熟客也记得,他们还会点……删了怕客人会失望。”挺为难。
道菜——要命的是他们还在菜单封底用醒目的黑体向客人保证“98%纯手工制作”,这意味着什么?
半成品酱汁、预制的方便冻品,统统抛弃不用。
“连寿司酱油里面都有太多添加,我们用基础的日本*豆浓口酱油打底,再用木鱼花熬汤加进去,一点点调。”
“客人在网上抱怨我们出餐比别人家慢,实在没办法,下单现点,新鲜现做才好吃呀。”
那,厨房够用吗?宁姐抿嘴笑着领我去看,一间套一间套一间,加起来厨房面积都快赶上前厅了,日料店少见的超大厨房。
除了李师傅,厨房还有8个人:
“做热菜的厨师长从广州时就跟着他,做了快20年。
负责炸炉的主管,已经有10年;
两个学烧烤的学徒,一个5年,一个6年……”
密密麻麻的菜单,先点哪几样来试馆呢?
寿司、天妇罗、烤串、拉面。日料馆试金石,下单。
(前菜,可以要求做“怀石料理八寸”)
看李师傅做寿司,就像站在美食纪录片现场:
他自带节奏,飞快地蘸一下冰水,“啪”双手明快击掌开始,用手舀一小团醋饭,优美翻转手腕甩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——我猜是用离心力让米饭们整齐排队紧密。
然后左手为底,用两根修长的指头仿佛用力压合醋饭团,轻轻调整型体,换个方向,再来一次……约莫20秒一个寿司完成,节奏流畅。
21年的反复磨炼,惟手熟尔。
第一口金枪鱼寿司,筋络干净,有淡淡的甘香。“不是蓝鳍和*鳍,我们用的是大目和马苏”;
“一枚合格的饭团,每一粒米你要看得很清晰,不能捏得像泥巴一样……每个寿司大小不能超过15粒饭的差异,凭手上的感觉。
“筷子夹起不掉一粒米,入口即松。”
(一枚美丽的寿司,像身着迆地和服的美人)
“学徒要苦练洗米和煮饭,熟悉各个米种的特性。我们会在煮饭时,放一条昆布在里面。”
我再送一枚三文鱼寿司入口,肉身柔软没有肥腻感,嚼起来鲜足丰腴。难怪立山的三文鱼拥有自己的一票熟客粉丝。
意犹未尽,我又加了一份三文鱼刺身,肥厚得像一床沉甸甸的小被子,被细致切成了围棋格,口感像奶油般润滑。
收尾的“鹅肝寿司”是个小惊叹号,一抿之下,炙烤后的脂香满口。
三文鱼拔尖,鹅肝拔尖,和牛也是拔尖的,高标选料一以贯之。
听说立山的供应商们都知道,它家的老板亲自挑货,百里挑一,货不好,是一定会被无情退货。
刚刚出锅的天妇罗虾端上,垫纸洁白,一咬咔嚓:太好吃了,格外轻柔酥脆!多年前我曾吃过类似的一碟,那种难忘的婚纱般的包裹感,又隐隐出现。
蘸上汁再试试。好轻软的口感,那饱含姜味和萝卜泥的清爽蘸水,让虾的甘甜更加凸出。
一点也不油腻!几乎是我在武汉吃过最好的出品,吃到心里鼓掌,怎么做到的?
我恳请李师傅让我看看制作过程,他痛快地答应了。一进厨房,一口金灿灿的锃亮铜锅在炉灶上,被主人悉心保养,仿佛才用了几天,“它跟了我16年”。
它是李师傅做天妇罗的“秘密武器”。
“用大口铜锅和天然气炉火,能保证高温持续在度到度之间,炸出来不吃油。”
“日本原产天妇罗粉,贵一点。”他告诉我一个好办法——用冰水调浆,面衣就会薄而酥脆。
油温到位,冰冷白浆的虾一条条下锅,滋啦啦,欢快地在锅里游动,膨胀、变色……冰与火之歌。
50多秒时,突然李师傅向锅里撒了一把生浆,又秒速用饱蘸的手指直接点浆按到翻滚的虾的身上——我目瞪口呆,他的手指进入了滚烫的油锅!浸入有1厘米多!
“争分夺秒,手指比筷子快。”为了让虾身能有好看的麒麟般凹凸的甲片。
3分钟之后,一盘轻盈的天妇罗虾出锅,配上他自调的味霖姜蓉蘸汁,卖58元。良心价。
只为尝尝这“不油腻”的清爽天妇罗,你值得去一趟。
抱歉,这碗拉面没有拍到完整的“标准照”。因为我的个人偏见,认为除了“拉面专门馆”,其它在日料综合馆里出现的拉面,不会有太大作为。
等我吸溜了两筷子面,汤鲜醇辣正,面弹滑蹦跳,好吃!诚意满满。
大片叉烧松软透味,肥瘦得宜,李师傅笑笑说,我做的。自制叉烧有多琐碎?篇幅有限,省略一万字。
“用猪骨和鸡骨熬汤底倒简单……麻烦的是这地狱辣酱,用新鲜小米辣自己熬。有个成都菜馆的老板,非要我教给他。”
“为了找好的日本干面,我们花了一年的时间。这面怎么放都不会软塌糊汤,口感Q度不错。”
宁姐忍不住叹气说,“我们之前用的面更好,牌子叫‘菊水’,一碗干面的成本就要12元。”后来上海经销商不肯卖它。“这面这么贵,别的店早就不做了,你们还要进?”
至于为啥只卖38元一碗?“15年前的定价,拉面没涨过价。”
“如果你夏天大量地运动,出了大量的汗,来我家吃一碗味噌拉面,身体会感觉很舒服。”
夏季我想吃冷荞麦面了,有含冰化雪的快感。
她跪坐示范说,吃荞麦面的吃法很重要:不要猴急把汤汁直接淋在面上,要先加入鹌鹑蛋、芥末和葱花一起调匀稠汁。
然后把荞麦面卷起来用“拖把法”蘸汁,汤汁和蛋的比例要恰当,不然吃不出那种柔滑的美妙。
这面的荞麦粉占比高,细嚼慢咽有荞麦清香。
“我们的稻田乌冬面,比这个荞麦面还要滑。”宁姐笑眯眯地看着我大口嗦面。
那天与我同席的,还有一位酷爱吃日式烧烤的好朋友,她曾经迷上一家烧鸟店,吃了一年还意犹未尽。
立山的烤串,她吃得甚是合意。
肉串只给了盐和胡椒,用日本的“上火”烤炉——火温从上面往下烤,鸡皮等肥腻的肉串,油汩汩滴下,却不会激起火烟燎焦肉串,烤得金*酥香。
“最要紧是师傅要专注,不能分神。”
银鳕鱼西京烧,有一种贵妃般的甜美娇媚,皮脆肉嫩,不用蘸酱已十分美好。
立山有一位男客,每次雷打不动点两盅黏糊糊的纳豆,加入生鹌鹑蛋、一点酱油和大葱碎一搅合,独自下酒,吃得有滋有味。
象拔蚌片甜脆爽口,像孔雀尾般铺开一大扇,被我们筷落如雨吃光了。
吃到尾声,有姑娘给每人端上一盅粥,说是用象拔蚌膏熬的粥,撒了把葱花和胡椒,特别甜润香浓,鲜到叹气。
一再以为“XXX”上桌就是收尾,席上却一再被新面孔掀起小高潮。
“日式炒饭”上桌,听说有二年级小朋友们吃着嚷嚷还要,一个人能干掉一盘。香气扑鼻!每一粒晶莹闪光,有牛油均匀加持。
改天不喝酒,头脑清醒时,再好好向李师傅请教这炒饭的奥妙。
李师傅简直是“日料全才”,他居然还会做日式甜品。
抹茶/芥末/毛豆/……猜了半天,这盅豆乳味浓浓的奶昔,原来是牛油果做的。
……
席终人散,推开木格栅,发现不知何时雷电夜雨已停,街头的马路水洼像施华洛斯奇一般闪着虹光。
我回头认真地对宁姐说,我收回之前说的、要你们考虑删减菜单的那句话——它们不是菜,个个是你们倾注心血、令人骄傲的孩子。